《三国志·吴书·孙权传》记载:“赤乌四年(241年)一月,襄阳大雪,平地雪深三尺,鸟兽死者大半。”《晋书》中多次记载春秋时节天反常甚至降雪的情况。
如,“武帝秦始七年(271年)五月雪。”“武帝咸宁二年(277年)八月暴寒且冰,河间暴风雪,寒冰,五郡国陨雪伤谷。”“武帝太康九年(288年)夏四月,陇西陨霜伤麦。”“武帝太康十年(289年)夏四月,八郡国陨霜。”有学者推算,当时的气温比现在低2℃-4℃。中原地区尚且如此,北方的天气更加恶劣。
《十六国春秋》记载:“前燕慕容暐十四年(374年),八月天降暴雨雪,雪深三尺,大寒,旅作役者冻死数人,士卒饥冻死者万余人。”当时慕容氏活动地区主要在冀南豫北一带,这段材料充分说明这一时期的寒冷。由于天寒地冻,大量牧草、牲畜都被冻死,住在草原的游牧民族无法生活,只好向黄河流域迁徙。
从汉末到魏晋,北方南迁的民族人数很多,达到数百万人。关中地区(今陕西)户口百万,其中少数民族占了一半左右。
少数民族内迁后主要居住在今甘肃、陕西、山西以及河北、辽宁南部的广大地区。怎样看待这么多的少数民族进入黄河流域呢?从经济发展上看,少数民族进入中原,就要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适应农耕生活,加速他们的汉化。汉人在与少数民族接触中,也可以向他们学习,各民族杂居,互相取长补短,有利于民族融合,这是历史发展的趋势。作为国家统治者,应该利用民族混杂的实际状况,推行有利于民族交往的政策,这样做,有益于民族的发展和政权的巩固。
然而,西晋接连不断的内乱已使统治者丧失了处理内迁民族问题的自信心,他们害怕少数民族内迁威胁他们的统治,所以对少数民族内迁的态度是坚决拒绝,而且要把他们赶出去。早在西晋灭东吴(280年)之后,大臣郭钦就向晋武帝上书,提出要解决少数民族内迁问题,说:“戎狄强犷,历古为患。魏初人寡,西北诸郡皆为戎居。今虽服从,若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宜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出北地、西河、安定,复上郡,实冯翊,于平阳已北诸县募取死罪,徙三河、三魏见士四万家以充之。裔不乱华……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万世之长策也。”
郭钦的上书,杀气腾腾,把少数民族视为洪水猛兽。郭钦的建议虽然符合当时朝廷的意愿,但真正实施可就困难了。因为这些少数民族经历了很长时间才迁到内地的,人数众多,分散各地,与汉族杂处,不可能将他们再迁回。
由于西晋zf不能善待少数民族,实行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政策,激起少数民族的强烈反抗,他们不断起义,而且规模越来越大。比如匈奴人郝散、郝度元,氐人齐万年等都是带领少数民族起义的首领。
而晋王室内部由于爆发八王之乱,兵力分散,镇压少数民族起义没有取得成功,民族矛盾越发尖锐。元康九年(299年),大臣江统写《徙戎论》,上书朝廷,再次呼吁朝廷把少数民族迁回故地。文章对少数民族持有强烈的偏见,竟然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还说:“关中之八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称戎狄是“人面兽心”,建议摒除胡人,“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逼,去盗贼之原,除旦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寇敌,非所谓能开物成务,创业垂统,崇基拓迹,谋及子孙者也”。
江统的主张和郭钦一样,代表了西晋朝廷中那些思想顽固的汉人官僚,他们自我膨胀,盲目自尊,用鄙视的态度看待少数民族,其实表现了他们内心很虚弱,很不自信。历史证明,西晋统治者对少数民族歧视、排斥的态度,无助于解决问题,反而使民族矛盾、社会矛盾激化,后果极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