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脸色灰白地瘫坐在地上,冷汗直流。然后,破天荒地睡了整整一天。
睡足了后,老路起身去买了猪头肉、火腿肠、啤酒,还打了十几份饭,请全排的人吃饭。席间,老路宣布,要正式认六六作干儿子,到时给他盖房娶妻。
众人起着哄,把六六按在地上给老路磕头。让六六叫爸。
六六叫了句,老路。
老路说,混账,我是你爸。
六六沉默了半天,似乎是在探究老路的真假。最后终于叫了句:爸。
哎!
老路应了声,眼里竟然有了点泪花。
边上有人损他:老路真恶心,眼见着白捡了棵摇钱树,瞧他妈高兴得都哭了。
最后,真正哭起来的倒是六六,一口一个爸地叫着,抱着老路的大腿,哭得抬不起头。弄得一圈人都红了眼睛。
六六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可真是能干,而且从来不偷懒。
那段时间,一整栋楼都在粉刷,工地的头儿们根本监督不过来。他们能看得见的地方,大伙儿都在拼命干。他们一离开,很多人就会偷懒、磨洋工。甚至有一天,我偷懒偷得过了份,躲在楼梯间里睡了一下午的觉,竟然也没人发现。真是幸福。
六六就不同。别人干活儿的时候,他在干活儿。别人偷懒的时候,他还在干活儿。没活儿可干就到处打扫卫生。以致一度引起了我们的不满。因为团长每见到六六,都条件反射地想到我们的懒,然后无中生有地到处挑毛病,骂不绝口。
六六还有个好处,就是天天拼命干活儿,却很少花钱。我们除了在饭堂吃饭,偶尔也会喝瓶啤酒、加个菜搞劳自己一下,但六六却一直陪着老路吃着最简单的工地餐。
身上也是一直都穿着老路的旧衣服。
我们看不下去了,就损老路。老路却也是一肚子委屈:我他妈让他花钱,他不花,我能怎么办?估计想让我替他攒着娶媳妇吧。
唯一的一次,六六向老杨张口要钱,是要买个望远镜。
老杨很诧异:不能吃,又不能穿,买这玩意儿干吗?
但六六很犟,坚持要买。
老杨看样子很不情愿,但又抵不过工友们讥讽的目光,只好给了。
六六有瞭望远镜,每天收工吃过饭后,就没了踪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好在他本来就是个安静和无趣的人,少了他,大家照样下棋、打扑克、聊女人。
每次都是在我们铺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六六才像一只猫似的,没声没息的溜进来,蜷缩到自己的铺位上。
中秋节的晚上,工地聚餐完毕,六六拿了块月饼又消失了。
当时,我刚刚收到一封信,得知喜欢了一年多的女孩跟了别人。我觉得这很值得悲伤一番。悲伤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闹腾腾的宿舍显然不适合做这种浪漫的事,于是我就爬上了刚竣工的楼顶。
到了楼面,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那儿。只扫了一眼,我就知道这是六六在拿着望远镜。
虽然他在,但并不影响我做任何事。你会认为空气碍你的事吗?
可是,我独自在那儿坐了半天,怎么也悲伤不起来,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无聊之下,我只好走近六六,伸出手:借我看看。
六六不大情愿地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对面是一片刚交付不久的新楼,入住率很低,只有五六个窗口亮着灯光。还有两家拉上了窗帘,所以只有三个窗口可看。
第一个窗口,夫妻俩在打孩子,看了半天,没啥新鲜的。
第二个窗口,一个女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没啥稀奇的。
第三个窗口,一男一女面对面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粘在了一起。接着就是相互脱衣服。可是还没等脱光,男的就把窗帘拉上了。
真可惜。
我把望远镜还给六六:你小子,真会玩。哪天我和你一块儿看行不?
六六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又举起瞭望远镜。
人家窗帘都拉上了,你看个毛啊。
我说。
六六没理我。
我在他身后站了半天,才发现,他是在对着那个看电视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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