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来鱼塘是在七月二十九号,我记的非常清楚。是闷热难耐的一天,没有恶毒的阳光,却让人更加心闷。光头的北京老板把她送过来时,我正和姨父在鱼塘里拔水草,我老远看见她从小路上走过来,盯着她一直不能确定——人在意外事故面前是需要时间适应和接受的。直到光头老板吆喝我:“江铭!这个小姑娘说她是你同学,来找你的。”我让她先在屋里等我,然后赤条条地跑上岸用温水冲一下全身,飞快地穿上衣服——我在那儿呆了还没半个月,就变得像个野人。
“你来干什么了?”我伸手整理白T恤的领子。
“玩儿呗——暑假这么长,还不许来北京玩啊!”赵晓边说边摆弄着卧室墙角的铁锹,“你干嘛来这种地方,要不是我有你妈的电话,还找到了这位老板的电话,还真找不着你——不过,这北京人就是热心肠啊,我到北京西站时给他打电话,碰巧他在城里购置食物,就接上我直接来这儿了。”
“你可真行......本以为能从此摆脱你了,没想到你真是无处不在啊。”我笑着说。
“你再说一遍!”赵晓嗓门真挺大的,我都害怕姨父和老板会听见,“我辛辛苦苦来这破地儿找你,你却和我说这个!”
“行了行了,我说的你也别当真,既然来了,那就在这儿也留几天吧,正好帮我们干活。”我看着面前赵晓的让我司空见惯的表情——她那生气的表情,突然有点可怜起她来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和自由,我不能白白扼杀。
“好哇,谢谢你,江铭!我喜欢这样的夏天!”
“那么——你来这儿,就只是为了玩儿?......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只是来玩嘛。”赵晓又高兴起来了,她穿的很漂亮,蓝色的连衣裙和淡粉色的鞋子,发卡是黑色的,又是燕子形的。
“你......喜欢燕子?”
“啊?什么?”
“我是说,你喜欢燕子吗?”我指着她的发卡说。
“奥,是啊,非常非常喜欢。”赵晓开心地笑了,就像水塘里的鱼儿,笑得自由自在,发自心底的轻盈。屋外传来翠鸟的叫声,那该是两只翠鸟吧,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