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翌铭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开口道:“干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干爹没白疼你,我这次死定了,你不嫌弃我这个又老又丑的杀人犯,还愿意来陪我聊天。”
“别这样说,我们来聊聊花吧。”
“花?”
“你那天打电话订的是理兰,我记得小时候在你家见过很多兰花,却唯独没有鬼兰。”
“傻小子,鬼兰是稀有品种,全世界都不多见。那时候你干爹是个穷老师,如何买得起?”
“我早该想到,第一次我在林依华家看到你的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身影很熟悉,但我没往你身上想。我实在想不到我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干爹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世间事,谁能说得清楚,这是我命里的劫数。”
“我要不要通知何去何从他们来见见你?”
“我是不会见的。”
“干爹,他们已经失去你18年了,如今你终于出现,他们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如今又老又丑,还是戴罪之身。这种情况下见面,还不如不见。我求求你,我死之前,都不要让他们见到我,我不希望我在自己孩子的心目中是这副形象。”
郑翌铭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摸了一下眼角,然后拿起手机,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出了审讯室,他打开手机,按下录音“停止”键。
龙飞一直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郑翌铭向他走过去,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好,我安排人开车送你。”
“不用,给我一辆车就行。”
龙飞点了点头。
新月花城,郑翌铭走到收银台前。
一名收银员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是阔安局的,来找你们了解情况,6月20号下午是不是你们俩值班?”
“是的,警官。”
“那天下午四点钟有人打电话来预订了一盆鬼兰,你们都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那个人让小孩子拿着一大包现金来交的定金,花到现在还没来拿,真是个怪人,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电话是你接的?”
“是的。”
“他的声音你还记得吗?”
“嗯,有印象。”女人妩媚的笑了一下,“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年轻的帅哥,嗓音很有磁性。”
郑翌铭拿出手机,说:“我这里有一段录音,你听听是不是他的声音。”他按下了播放键,手机里传出何先民的声音:
“傻小子,鬼兰是稀有品种,全世界都不多见。那时候你干爹是个穷老师,哪里买得起。”
录音播完,郑翌铭问:“怎么样?”
女人摇了摇头,“虽然说的不是原话,但是我敢肯定这不是那个人的声音。”
郑翌铭笑了笑,客气地说:“真是谢谢你,你挽救了一条生命。”
“啊?”女人有些惊讶。
郑翌铭已经离开了。
我小时候喜欢看书,干爹很欣赏我爱看书
干爹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们这号人,少了尿骚气
多些书香气总是好的。
后来干爹还给我取了字,字永亭。
我问干爹,永亭是什么意思。
干爹哈哈一笑,说:没什么意思,我干儿子多,也就你以后能有点出息,我希望你能永远有房子住。
干爹学问大,跟了主子四十多年,办事儿从没出过差错。
嘉靖四十二年,小主子出生,我被干爹派去裕王府当大伴。
裕王不喜欢我,但是裕王侧妃李氏很欣赏我,她知道我读过很多书,就让我陪着小主子读书。
干爹说裕王是以后的皇帝,要我和他搞好关系。
干爹是主子爷在潜邸时候的伴读,和主子爷最近,也最了解主子爷的心思,干爹说:伴君如伴虎也对也不对,主子就是主子,不僭越,懂规矩,知道收敛,就没有什么性命之虞。他把同样的话送给我。我记住了。
干爹说:我要你成为裕王和我之间的一座桥,这座桥成了,裕王得登大宝,你能再享三十年富贵,我也能得个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