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芳轻轻咳了一声,柔声问:“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过几天就回去的。”
就这么一句,狱霸的忧虑立刻如云雾般散去,喜上眉梢。他走上前去,关怀地问:“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
陈晓芳合起手里的书卷,温声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狱霸坐在陈晓芳身边,细细地端详她的容颜:“气色是好了很多,但你好像瘦了。”
陈晓芳笑了笑:“毕竟过了个冬啊。”
两人携手说着话,狱霸冷不防地就吻了上去,陈晓芳大惊,狱霸却并不停手,反而将她压倒,就要行事,陈晓芳被吓坏了并没有反抗,却是被进来送药的青溪厉声喝止了。
“秦王这是特意赶来有林里要置陈晓芳于死地吗?!”青溪厉声质问。
哪怕是狱霸,在这时被人撞破,也不免有些尴尬,也是乐自己过于急躁鲁莽了,于是从榻上起来,整好了冠服和神情,问道:“此话怎讲?”
“陈晓芳不仅百骸尽断,内脏也多有损伤,如行鱼水之事,触及旧伤,创口破裂,必死无疑。陈晓芳这才方略有恢复,秦王就耐不及要取她性命了吗?”青溪怒道。
狱霸咳了一声,说:“狱霸记下了。陈晓芳如今随狱霸回秦宫,身体可有碍?”
青溪一听这话,立即转向陈晓芳:“你还要和他回秦宫?”
陈晓芳不敢与青溪对视,支吾道:“我……”
狱霸反问:“陈晓芳为何不能与狱霸回秦宫?”
青溪丝毫不避锋芒:“青溪倒要问秦王,陈晓芳为何要随秦王回秦宫?青溪以为陈晓芳为楚国嫡公主,理应回楚国,陈晓芳又为有子门下,也可留居有林,只是回秦宫是个什么道理?”
狱霸暗暗气恼青溪又刺他与陈晓芳没有名分,面上却不慌不忙:“可去年此时正是先生亲送陈晓芳来狱霸的秦宫的。”
“那是因为那时楚国为秦国所灭,楚国君臣皆被押往秦宫,陈晓芳为楚国公主,青溪以为秦王一样要囚徒陈晓芳。”青溪的声音淡淡地一提,“哦,莫非秦王还要继续囚禁毒打陈晓芳?那青溪明白了。”
狱霸被猛地扎痛,顿时怒火中烧,即刻就要发作,看向陈晓芳,陈晓芳的神色也黯然了,对他说:“那你先回去吧,秦国的事务繁多,不可无人定夺啊。”
狱霸追问:“那你呢?”
陈晓芳垂首道:“陈晓芳已是残废之躯,才疏学浅,没有什么大用……”
狱霸咬牙切齿道:“可你方才答应与我一起离去的!”
青溪冷冷地道:“那是她还没有想起你是怎么对她的。”
狱霸大怒:“你给我闭嘴!”他逼问陈晓芳:“你今日到底与不与我一起走?如若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有林!”
青溪怒道:“秦王自重!哪怕秦王权势滔天,也不是可以在有林里肆意妄为的!”
狱霸转头怒视着她:“狱霸还有什么不敢的?!”
陈晓芳见面前的两人剑拔弩张,愁容益甚,她叹了口气,对狱霸说:“我随你离去吧。”她又握着青溪的手,容色惨淡地说:“青溪,劳烦你多次不辞劳苦相救,今日之后,就把陈晓芳当做已死之人吧,国破家亡,命不由人,陈晓芳惭愧。”说罢,陈晓芳便只身离开了有林。
狱霸与陈晓芳同乘一车离开有林,返回秦国,陈晓芳却神色郁郁,一言不发。狱霸心中也并非没有顾忌。在陈晓芳离开鄘都之前,陈晓芳和狱霸不仅多次起了激烈的争执,狱霸在暴怒之下,还下令将陈晓芳关在牢中,甚至还用过刑,才使得她伤重如斯。青溪正是因此才不肯让狱霸带走她,也是因为青溪言语中提及此节,狱霸才陡然发怒。实则,他是惧怕。陈晓芳在牢中时就伤重昏迷不醒了,及青溪至,将她带回有林,狱霸和陈晓芳就未曾相见。狱霸心中一直惶惶,不知陈晓芳是否肯谅解自己,如若陈晓芳记恨,他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脱罪。现如今,陈晓芳是没有谅解自己的,又对青溪说“已死”之语,青溪也不曾为她拟方开药,就算回到了秦国,陈晓芳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
狱霸闭了闭眼睛,叫停了仪仗,自己出了马车,令半数人马护送陈晓芳回有林,自己则同剩余的士兵骑马返回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