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如其来的杀戮令众人惊骇不已,拼命叫喊,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任凭男子进入大殿,转眼间又放倒了殿上的僧众,只剩方丈和他身旁的小和尚,小和尚双手拉着方丈的衣襟,嗓子眼却是不住地颤动。
那人收起雷光,摘下了斗笠,露出了掩藏许久的光头,接着一脚踢开小和尚,一把将方丈拽了过来。
“老秃驴,佛经呢!”
原来刚刚还在方丈手上的佛本,倏忽已经不见踪迹了。
那和尚恼羞成怒,运起劲风,两拳实实击在了方丈脸上,不住流下的鲜血,染红了方丈斑白的须发。
见方丈不做声,和尚便要再补一拳,不过没等运劲,耳旁突然传来了一股破风声。
“佛门重地,岂容你在此放肆!”
小和尚忍着疼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山门的那个云纹长衫的男子,他刚刚并未进入山门,不知去了何处。此时却凌空而入,步风之快众人皆来不及反应,只见他手持折扇,扇子顶端的气流竟带动着风势,直取和尚颈部,那和尚刚要转过头来,可惜折扇先到,眨眼之间,一颗雪亮的人头已经滚落下来。
云纹男子收了折扇,近前将方丈扶了起来,只听得方丈不住地唤道,
“慧空,咳,慧空,老师,老师有话要对你说……咳”
小和尚连滚带爬扑到了方丈身边,殿下的妇人也丢了惊惧,回身再看自己的家人与亲友,已化为了一地的血雨,终于止不住嚎啕起来,一场功德大会,却没想到送掉了至亲的性命。
云纹男子见方丈脸上已遍布鲜血,抬手要为其运功疗伤,方丈却止住了他的动作。将小和尚拉到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不过几句话,便已经止不住地咳出了血块,沾到了小和尚的脸上。
小和尚听完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泪水泉涌一般,使劲地拽住方丈,可方丈还是推开了他。
方丈勉强盘坐于地上,默默念起了心经,他的声音已经没了气力,但奇怪的是,殿上与院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人知道经文的意思,但却莫名地感到心静,连那几个嚎啕的妇人,都停止了哭泣。
整个寺院逐渐金光大作,众人被包裹在金光之中,满是惊诧,下一刻,地上的血迹已经不见,几个已死之人,竟然凭空出现,站在了院中。
无量佛法,竟是这般神奇,云纹男子暗暗赞叹道。
小和尚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直眼泛泪光,跪下看着被金光包围着的方丈,随着最后一句念完,老方丈终于倒了下去。
建武二十九年秋,明寂大师于怀玉寺坐化,死前展无量佛法,救活十数人,这让更多人对怀玉寺、对寺中的藏经阁,充满了敬畏。
不过此后八年,怀玉寺再也没有举行过诵经大会,并不是人们不愿再来,而是明寂大师走后,藏经阁已经八年没有开启,没有经卷,何谈讲经。
寺院后山,是一片幽静的密林,枝叶笼罩着一方石块,上面端坐着一个从头至脚都素净无比的僧人,起身之后,颀长的身形已经很难让人将他与曾经的的小胖子联想到一起了。
“师弟,又去后山坐禅了。”
慧空双手合十,苦笑道,
“师兄,我还是打不开它。”
“该它打开时它自然会打开,何以值得烦忧?”
“我只是觉得,老师恐怕是选错人了。”
慧空又朝着扫地的师兄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接着便回寺中了。
没有了诵经大会,虽然不时还有香客前来,但寺中早已不复往日的盛况。
大雄宝殿之上,一位红裙女子已经跪坐多时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不知所求何事?”
女子抬起头来,只见她生得面容姣美,展开笑颜问道,“听闻怀玉寺有一藏经阁,内有无量之佛法,度厄生死,小女远道而来,不知可否一观?”
一旁的僧人脸上已经露出了不悦。
“藏经阁乃我寺重地,自方丈坐化以后再无人可开启,女施主请回吧。”
慧空回道。
那女子突然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既然小老师不想引见,那我只好自己去寻了。”
说着,慧空突然闻到殿上弥漫起一股香风,随着口鼻吸入,自己的意识也恍惚了起来。
闭眼之前,他依稀看到殿前的师兄们也接连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