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抬手招来跟着的小厮,难得的带点笑意说:“你回去把府上的天蚕丝都拿出来,尽快送到王府。”小厮暗暗心惊,忙回道:“是,大人。”往回走心里却在嘀咕,府上的天蚕丝以前不都是给夫人准备的吗?只听说是相爷说天蚕丝韧性好,让夫人随便玩,玩坏了再拿。夫人不在以后,天蚕丝就收在了库房,再没听相爷提起过。小厮摇了摇头,这些不是他该想的,把相爷吩咐的事办好才是最要紧的。
陆归依旧站在原地,看那人懒懒起身,丫鬟们忙上前给她披上披风。春日料峭,受了凉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女孩任丫鬟们系上披风,然后抓了一把鱼食往院子里的池塘一撒,看鱼儿一窝蜂的涌出抢食,她却笑着指鱼。陆归隔的有些远,本来是听不见的,但他看着小女孩开口,耳边好像就响起了声音,轻轻快快的,透着点亮色,好像看见那人转着黑溜的眼珠对着他笑。
“你看这条鱼是不是吃的最多最肥?咱们晚上就把它捞出来吃了!”
边上丫鬟也笑:“夫人,这鱼看起来漂亮,吃起来可不好吃,您想吃鱼我这就让厨房准备?”那人又摆摆手,兴致勃勃的看鱼:“不用,我就吓吓它。”
陆归几乎是有些忍不住的迈了一步,这时候小女孩忽然转过头来,对上了陆归的视线。只一眼,陆归一颗心如坠冰窖,好像冰天雪地里人都冻的没知觉了,却还能感觉到身体密密麻麻的疼。没有一处疼,没有一处不疼。
另一只脚怎么也迈不出去,甚至原本那只都收回来,匆匆转过身往外走。从来不疾不徐的脚步此刻看起来却是慌乱无比。
其实小女孩的容貌和以前一样,只是右眼角下面多了一块红痕,像是胎记。不过大小形状看起来像瓣桃花,倒是不丑。
让陆归落荒而逃的,恰是这瓣桃花印。他从见到小女孩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就是她。不过是多了一个印记,哪怕是改头换面他也能认得出。然而他想起那个人从前手里拿本书,坐在窗前笑着跟他说:“我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在这里”她点了点右眼下方,“在这里点上个印记,改名换姓,重活一遭。”
陆归当时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何意?”她笑嘻嘻的答:“从前有个姑娘嫁人后被丈夫和他的情人联手欺负,后来她变了个样子回来复仇,就是在手上点了个印记区分从前的自己。我虽不要什么复仇,但抛却前尘,还是有个仪式的好。”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眼睛转了两圈,又笑着开口:“不如就点个桃花印如何?春日里桃花最好看了。”陆归瞥了她一眼,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说起来容易,这手艺现在能有几个人有?况且,”他理了理袖子继续说:“便是能找到这个手艺,你能忍得住这疼?”陆归知道,这人怕疼怕的要命。眼角余光扫见她撇嘴,估计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陆归转身出门,心里却在好笑,这一天天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哪里就能到这个地步了。
陆归进了院子好不容易有点知觉的一颗心,就在小女孩转头后落入了更深的地狱。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记性这么好,那么久之前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不差。小女孩脸上的桃花印就像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那么怕疼的人,如今忍着刻骨之痛也要断了前尘,还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没办法说。
那边陆丞相难得失态的回了府,这边宁王走进院子,坐到小女孩对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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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杏月淡淡开口:“你不是都瞧见了吗?”宁王抿了抿嘴,心里想的是别人感情之事自己不该多嘴,但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今天看他,对你……对你不是没有情意的。”
宁杏月端起小桌上的茶杯,看里面的茉莉花开的漂亮,于是脸上露出点笑,对着宁王点点头,“是,我知道,他若对我没有情意我也不会想再见他一面。”
宁王是个温润君子,就是有点老妈子的性子。他真心把宁杏月看做妹妹,也不信陆归是外头传的凶恶奸佞。君子成年人之美,他就想劝劝宁杏月,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