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伯放心了,他随即和大婶商量:“既然是这样,何大姐,就劳烦你问下你那侄女的意思,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们就定个时间,安排他们见一面,而且我这朋友条件真的不错,地方也好,如果真的成了,好处自然是不差的,而且,我们都算做了善事不是?”
“那是那是,这人哪,要经常做善事才行,菩萨才会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如果净做恶事的话,老天是要惩罚的,就像我侄女的男人,诶”!
这位大婶素来信奉鬼神之说,要是家里人有点不舒服,或者出现点小变故,她总觉得是什么鬼怪找上来了,或者是老天爷对她不满了,于是,她立刻做好菜好饭,烧香烧纸,供奉家里故去的各位祖宗还有各方佛祖菩萨。以前常常从她家的门口路过,偶尔会看到她手里拿着三柱香,对着一个矮小的供桌念念有词。
两天后,大婶告诉我爸妈,说她这位侄女愿意,让我爸通知杨伯伯,找个时间让他们见个面。我爸和杨伯伯在电话里简单商量了几句后,决定把见面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地点就在我家,杨伯伯表示,到时候,他会带他的这位朋友准时过来,希望大婶也能如约让她的侄女亲自过来。
第二天下午,太阳刚刚西沉,杨伯伯就和他的朋友到我家了。总的来说,我老家地理位置较偏,鲜少有外地人会去,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外地人——他个子略高,起码比我们当地人要高出许多,又黑又瘦的脸上,两只小眼睛看起来并不突出,他似乎不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上衣穿着一件崭新的类似中山装的外套,擦得黑亮的皮鞋粘上了不少灰尘,可见他对这次的相亲极为重视。经杨伯伯介绍后,他用他们当地的方言,和我们打招呼,但是我们一个字都没听清楚,由于他不会说普通话,所以他每说一句,杨伯伯就得解释一句,费了好长时间,他才介绍完他家那里的风土人情,比如没有贵州那么多的山,他们那里的稻谷,是一年收两次的,而且他老家离山东也不是很远等等。
谈话间,大婶带着她的侄女也到了,她看着大概三十岁不到的样子,一头略有些发黄的头发齐整的扎在脑后,看人的眼神怯怯的,在环顾了一圈后,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她姑妈的身后,我妈搬出凳子,请她坐下,并递给她一杯茶,她一开始只是茫然的看着我妈,于是大婶凑上她的右耳,轻声对她耳语几句,她才接过茶,说了声谢谢,并把凳子搬到她姑的旁边坐下。然后,大婶开始介绍她的情况:“这是我娘家那边的侄女,冬秀,今天一早天没亮从家里赶过来了”。
于是杨伯伯也向她介绍他的江苏朋友的情况,比如家里条件还行,地方也好之类的,大婶再轻轻的凑在她右耳边,把杨伯伯的话转述给她,等杨伯伯介绍完毕后,大婶解释:“她左边耳朵不好,被她先前的男人打聋了,以后你跟她说话的时候,要对着她的右边耳朵说。”梁伯伯立刻把这个情况告诉他的朋友。
现在想想当时的场景,总觉得有点滑稽:二人的初次见面,仿佛国家领导人会晤一般,都带着各自的翻译。
过了一会儿,那位朋友开始向她介绍他家里的情况:他家里修了两层楼房,地方很大;而且他们那里的路很平,如果平时需要上街买东西,不用走很远的路,而且那里车也多,要出去也很方便;地也不用她亲自种的,都有机器种,如果她愿意,那么以后的日子平时只需要做点饭,打扫打扫卫生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她操心。
等杨伯伯把他的话翻译好后,大婶又把其主要意思向她的侄女复述一遍,她侄女先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她,后来有些犹豫了,然后在她姑妈的耳边说;“好是好,就是太远了,以后怕回不来”。大婶道:
“啊呀,孩子,你这是走运了呀,你看看这条件,这人看着性格也好,不像是随便就动手的,更重要的是人家地方好啊,你要是去了那里,又不用你下地,啥重活都没有,简直就是去享福啊。你姑父之前看你天天在家里伺候你婆婆,说你为人孝顺厚道,将来一定会有好报,我当时还不信,你天天蹲在那穷山沟能有什么好报?他们又不感谢你。现在好了,你要是跟了他去江苏,过上好日子了,还惦记这里做什么,好好跟人过日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