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要......”小琳满眼含泪,哀求着。
“有个事,我一直没整明白。”张大昌一边揉玩她的胸脯,一边说“其实,你早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为啥不说呢......”
我再也忍不住,我骂了句畜生,就冲了进去,和张大昌扭打在一起。我从小老实,少与人打架,而张大昌在街上常与人斗殴,他虽不是父亲的对手,可对付我已是绰绰有余。
才几个照面,我的脸上就挨了好几拳,动作一缓,头部挨了重击,栽倒在地。
“小畜生,又坏爷的好事。今天就弄死你。”张大昌把我压在了身下,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趴在身上不小心滑了进去 不管了来吧儿子妈要你
我感到呼吸困难,拼了命推他,想挣开他的手,却无济于事。我渐渐乏力,眼前发黑,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在往下坠......无尽的深渊......
“啊”随后,张大昌发出一声惨叫,掐在我脖子上的手也松了,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子气。
我恢复了视觉,我看到张大昌倒了下去,一下一下抽搐着,血淌了一地,他的肩头插着一把剪刀。我也看到了小琳。她惶恐得站在那,她满嘴是血,张着嘴,牙缝间残留着碎散的绳绒,她满手也是血,瞅着地上的张大昌,噙着泪含血笑,又哭,又笑:“死了,死了,嘿嘿,嘿嘿......”
她是受了刺激,我很担心,我想跟她说没事,没事,有陈老师在,有哥哥在。我浑身无力,爬过去,想靠近她。她却尖叫了一声,捂住胸脯往外跑。
天已经黑了,等我缓过神,爬起来出去追,小琳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找遍了院落,又出门跑到麦田里呼喊她的名字,没应。
我不知道她是跑远了,还是躲起来不见我。我只能报了警。
接下来的两天,父亲领着村民们组织了搜山队,配合当地民警进山寻找小琳。
他们终于在一个后山崖子找到了她。
找到她的那晚,父亲一宿未眠,独自抽烟,喝酒,闷声不理人。从那天开始,父亲再没猎过野猪。
村民们说,发现小琳的时候,她的肚子破了,内脏被掏了出来,肠子流了一地,是被野猪给咬死的。
孙校长通过他的学生找了县里警察局,验尸的法医告诉他,小琳的胃里当时没粮,从尸检报告看,她该是先饿死,再被野猪给拱了。
孙校长拍着我的肩安慰我:“她没受撕咬那份罪。”
可是我有罪。
如果不是我当初冲进堂屋与张大昌扭打在一起,小琳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杀了张大昌,也就不会仓皇逃走,进而饿死在山里。可是,如果我没有来找她没有看到那一幕,我无法预料结果会怎样,也许......会更糟。
可是最不济,也许她还活着。即便是带着痛苦,也依然活着。
是我害死了她。我有罪。
小琳杀死了张大昌,是弑父忤逆的罪过,按照村里的老理儿,她的尸骨不能进张家祖坟。那时候没有火葬一说,如果没人收敛掩埋,小琳的尸骨就要停放在村外的乱葬岗子,任凭日晒风吹雨淋。
我没有告诉村民们,其实小琳本就不该埋在张家祖坟里。她就不该姓张。
我是知道这个秘密的第三个人。
十几年前,张大昌是在南方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小琳,却谎称是前任老婆在南方生下的。这是小琳之前告诉我的,她说自己也是在张大昌醉酒后喃喃梦语时听到的。
她还跟我拉勾要我保密。她说,她爸要面子,她不能让她爸没面子。
小琳好傻!心肠好到可以用傻来形容!张大昌那么对她,她还想着顾及他的颜面!
我和父亲把小琳埋在了我家麦地前头的大柳树下,那是小琳以前帮我收麦纳凉时最喜欢坐的地方,是阳面,冬天有阳,夏天有遮挡,那是母亲当年生下我的地方。
那是70年代末的伏天,知了嚎破了嗓,日头燎了原,有人在田间喊着,小琳,小琳。有人在地头欢快应着,阿土,阿土。她跟我说,我在呢,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