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吓了一跳,就着窗外灯光照进屋里依稀的亮光,看了看黑猫手里展开的孝布条子,扯开的边缘卷起了边,显然不是棉布是纤维的。摸了摸黑猫的脖子说,那你就等于让孝袍割喉了似的,脖子没事儿?
他也摸了摸脖子说,这是最奇怪的事情了,我去卫生院照镜子了,脖子啥事没有,几乎没有痕迹,我这脖子,今天比刀还锋利。
我又看他胳膊,胳膊已经被纱布彻底包扎起来了,啥也看不到。我指了指胳膊肘里侧问黑猫,你是说这个地方有个坑?
黑猫把我手往上挪了下说,这里!
我深深吸了口气,这也太奇怪了,怎么能碰到这呢?为啥不是外侧?不过这也算万幸,如果碰到外侧,那地方干巴巴地净是狼头,闹不好还骨折呢。
黑猫说,问题就在这里,这是妈妈给我的又一个暗示。昨天晚上蜡烛熄灭了,她只是提醒我一下。可是今天我去请好唱诗班了,妈妈认为我已经知道事有蹊跷却又不打算管她了,所以她生气了,小小地教训我一下。她也不想要我的命,所以孝袍割喉没伤着我,胳膊肘托地也没让我骨折。
我说,你也别草木皆兵,这也没啥莫名其妙的,蜡烛质量不好,风一吹灭了也是正常的。
骑摩托你觉得绾好孝袍了,可是车一启动是有风的,有可能又散开了,出了这么点意外也是正常的。
黑猫说,这完全不正常,太不合常理了。你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他们人太多,又都是一条心,咱们自己开不了棺,去报案让警察来开棺验尸行不行?
我一听慌忙摇头,不行,不能报案,绝对不能报案。
黑猫说,那怎么办?那就这么算了?妈妈就白白死了?
我说,黑猫你得仔细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结果?如果报案,警察来查当然是很容易的,可是万一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是要有人坐牢甚至偿命的。你想好了吗?
黑暗中,我看到黑猫的胸脯剧烈地大幅度地起伏着。我知道,黑猫心里的痛苦,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有点心疼地摸了摸黑猫的胸口,抱住黑猫说,黑猫,不要急,咱们慢慢想想、再想想看。今天咱俩休息,让他们守灵吧。
说完我拿过黑猫手中那一团孝布,放在凳子上,拉黑猫上了床。
黑暗中,我和黑猫都没有睡意。我说,我记得以前妈妈说过,她和姥姥姥爷都是从山东逃难过来后套地区的。你记得这些事吗?
黑猫说,记得,妈妈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
我说,这个事我也记得,妈妈说后来和娘家人几乎断绝来往了,我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没敢细问缘由。
黑猫说,妈妈从山东跟着姥姥姥爷一路讨吃来到这个村里,一路随行的还有妈妈的一个弟弟三个妹妹,也就是咱们的舅舅、二姨、三姨、四姨。
当时爸爸刚刚从部队复员转业,被安排到乡zf当保管没多久,看着姥爷这一家老的小的没吃没穿没住的可怜,就让他们住在乡zf驻地的牛棚里,还不时施舍些粮食。
一来二去的,姥爷觉得爸爸是个善良实在的人,就把妈妈许配给爸爸了。
其实姥爷也是有私心的,妈妈嫁给当保管的爸爸,一家人起码不愁没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