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是拾拉在地里面的麦穗。刚刚拾了一个来回,天越来越闷热,热的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父亲跟我说,小曼天太热了,你不要再拾了,赶快到地头的树阴凉,风凉去吧。
父亲呢,等到队里割小麦的社员都休息的时候,顾不得劳累,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的替我拾。我看到的父亲是汗流浃背,热的也是满脸通红我也心痛的很。
收工时,父亲把拾的小麦用绳子捆好,担在肩上,那个不懂事的我,跟在父亲后面,不顾父亲的劳累,还要粘着父亲讲故事。父亲还是又讲了一边,我最爱听的狐仙救人的故事。现在我想想那也是很幸福的感觉。在七十年代,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地比现在的多的多,不但吃没得吃,就是连烧草也都很紧张。所以我每到星期天,不是拾草就是割草。.还有一个星期天,我跟着父亲到地里去拾麦榨,父亲的活呢,是给生产队里打地瓜领。因为是小麦倒的茬口。打地瓜领会耕出很多麦榨来,所以我会拾好多的麦榨,因为是六月天,非常的闷热,父亲看到我热的脸都红了,就心痛的说,快赶紧回家去吧,天太热了,快走快走,你拾的这些麦榨我住了工,会背回家的。这就是我的父亲,再闷再炎热的天他自己都不怕,就怕热坏了他的女儿。这就是我的父亲,为了我们五姐弟,好像永远也不知道疲倦的父亲。这一年的十月份,父亲母亲商量一下,把自留地里种的大白菜,叫父亲去赶集卖了,换几块钱好贴补家用。那个非常任性的我,哭着喊着非得跟着父亲去赶集。父母怎么哄我就是不听,我娘劝我,路太远了,你又这么小,也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你想吃什么东西,叫你大大卖了白菜,给你买,你在家里等着就行了。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任性,一边哭一边说,我要去,我还能给俺大大拉小车,这里的大大也是我们家乡的方言,就是父亲的意思。就这样,父母呦不过我,终于和父亲一道上路赶集了。
也许父亲被我的任性,真的生我的气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还要给我拉小车吗,好,那我就给你小车上栓条绳子,叫你拉着。刚一开始,我当时还有模有样的,拉着小车,说实话,当时我拉的绳子都是松的,我连走路都不跟父亲的趟,还不用说拉小车啦。其实几乎我是小跑步的,大约走了有一里地的样子,庄户人拉呱——草鸡了。这也是我们家的方言,就是怎么也走不动了。父亲当时一看,我就像霜打过的茄子——埿了。我本以为父亲他一定会对我发火,但令我感到很意外的是,他和颜悅色的把绳子缠好,然后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以后别这么拗了,这也是我们家乡的方言,意思就是任性。你想吃什么东西,在家里等着,我卖了白菜给你买就是了昂。
这次父亲说的话我是真的听进去了,懂事的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赶集。感觉好像在我当时看来,集上有太多太多的好东西吃,要不然会对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呢。其结果,父亲的大白菜虽然没有卖完,但还是买了一个白面火烧给我吃了。我大一口,小一口的吃的可高兴可开心了。吃着吃着突然看见一旁的父亲还没得吃,我赶紧把已吃剩了一半的火烧递给父亲。可父亲推搡着怎么也不舍得吃一口。然后叹了口气!唉!……父亲的这一声叹息,直到我长大以后才真正懂得了它的意思。
等我吃完了火烧后,父亲就把没有卖完剩下的白菜,集中到了小车的一边。然后又要我上了小推车坐在了另一边。从集上到我们家里有二十多里的路。就这样,我的父亲饿着肚子,还要推着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我看到父亲累的都汗流浃背了,大大我还是下来走吧?你在上面坐住就中了,中也是我们家乡的方言,就是行的意思,然后,父亲意味深长的对我说,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今天走路走的害使了吧?使也是我们家乡的方言,就是累的意思。你不就是想吃个火烧吗,你在家里等着,我赶集买给你吃就是了。
我好像懂事的点了点头,从那以后,真的,我再也没有吵着要去赶集了。.我长这么大,父亲就只打过我一次。那是我上四年级的时候,母亲给我做了一双大红条绒灭眼面鞋。你们不知道我当时那个高兴劲,用欣喜若狂和兴高采烈,来比喻当时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我的小伙伴们更是羡慕的不得了。但高兴之余也得意忘形了——很快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我们山东半岛的冬腊月的天,那可是滴水成冰的啊,因为比较寒冷,所以学校里的每间教室里面都会生炉子的。我们每个同学不但要轮流值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