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衣服,把自己整个抛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一片漆黑的房间。思维似乎停顿了。灵魂尖叫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冲荡。带着一些受伤呻琴。
敲门的声音响了几下。稍即,门被推开了。她有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慢慢轻轻的说:“是你吗?殇?”
“是我。”一个带点沙哑,却显得柔和的声音响起。
“过来吧。可别开灯。”她下意识的蜷紧被子。鞋子碰触地毯的声音虽然轻微,却似乎印在了她的心上。她舔了舔嘴唇,感觉有点干涩。
近了,更近了。终于她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在她旁边的上方。她忽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谧。一种类似于冬天坐在火炉旁的感觉包围了她。她的声音突然就有了几点轻松的倦怠和慵懒。
“来吧”。她猛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自从奶奶走了以后,她再也没有用象说这两个字的声音,说过话。一直只有在她向奶奶撒娇时,她才用这样的语气。感觉有点陌生,却忽然的亲切起来。似乎在一刹那寻回了那个丢失在过去的自我。又在同时,觉得本来只属于奶奶的声音,竟然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给“窃取”了。虽然后来想起,也惊讶自己有点神经质的敏感。
“脱衣服啊,快点,为什么还站着?”她的心里忽然划过一种悲哀。有点歇斯底里的叫:“为什么不快点?装什么蒜。你这样的男人对于这样的约会早应该是司空见惯的吧。”
他没有回答。她听到了脱衣服的声音。即而便被一种更真实的温暖环住。那是一个男人结实的手臂和健硕宽阔的胸膛。她带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就象神坛上,为祭祀所摆的供品。那么赤裸的一览无余。更象待宰的牛羊,别无退路。只能接受一切的降临。
她几乎是带点哽咽的粗鲁的让自己也吃惊的说:“上吧。”
“你是说真的?”他也恶狠狠的说。翻身压住了她。她一动也不动,就象死了一般。沉默了一会。他叹了口气。侧到旁边。更紧的拥住了她。用极其温柔近乎耳语般的说:小家伙,别这样。在我怀里哭吧。哭了以后,就再也别重复这样的傻事了。
……
他终于走了,他终于走了。没有她预想的那样。除了拥抱她,贴紧她。吻了她的头发和额头。就没有再发生一些她原以为一个男人和女人本来应该会发生的一些事。她感觉到一种释怀的轻松。经过了那一夜,说也奇怪,禾禾的心境陡地从失去奶奶的低谷中浮了上来。她又会笑了。又重新是大家喜欢的熟悉的那个快乐的女孩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从前不一样了,想念奶奶,她也想念那个陪了她一夜,不知长的是何般模样的男人。
……第二年的秋天又到了。周末,碰到晴朗的天气。她总是会到临近公墓的树林采捡一些树叶,坐在奶奶的坟前,一边编树叶的“花环”一边一遍遍对奶奶说自己和那个男人约会的故事。直到暮云合壁,落日溶金之时。
这天,她又这么不知不觉的过一天。最后的一路的公车到了。她上了车,车上除了司机和自己,只坐了一个男人。
她不甚经意的一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殇!”她喃声。可是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真是糊涂的荒谬。她苦涩的笑笑。
“梧桐路,到了。”报声器响起。她不自觉的重看了他一眼。下车了。“禾子”纷踏的脚步声从背后传了。她停住了脚步,闭上眼睛。甩了甩头:一定的幻觉。
“禾子,我是殇。我是殇,禾子。”他的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手臂。好象一松手就要没了似的。
“殇——”她的眼泪就滚滚的流了下来。她把她整个的抱在怀里。“天啊,真的是你,终于找到你了。”她感觉到脖子有一些湿热。他们都哭了。
他有点狼狈的摸了摸脸,从背上取下背包。拿出一个印有百合图案粉色的盒子。“禾子,看,我给你准备的婚纱,我已经放在包里整整一年了。我发誓一定要在我找到你的那天就让你穿上,做我永远的新娘。禾子。还有你看,珍珠的戒指,耳环,项链。你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配戴它们的女人啊。……”
她笑着哭着,吻上了面前这个激狂的有点语无伦次的男人。那天,他们就一起了。她答应了,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