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儒从梨亦宫回来之后,怅然若失地乖乖躺在了柳予安寝宫门口,没有进去。
第二天柳予安还没起,他便上朝去了。
自从黎嫔怀孕后,变成了黎妃,柳予安便在一些小事上处处刁难她。
比如故意把她的珠宝给偷了呀,把她的香料给抢了呀,把她的婢女冷不丁拉出去骂一顿啊之类的......
每次柳予安张牙舞爪地想看黎妃吃瘪的样子,黎妃都不恼,也不去杜伯儒那儿告状,只是默默受着。
渐渐地,柳予安觉得自己像个斤斤计较的怨妇,像个跳梁小丑。便没再为难她,只是拉着自己的后宫小团体拉帮结派地孤立她。
但还是有心软的姐妹悄悄去探望黎妃,柳予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黎妃早产那日,杜伯儒在与百官商议扩展疆土之事。
“妈的......狗男人。”柳予安暗骂一声,一脸烦躁,却赶紧宣进了最好的太医,奔向了梨亦宫。
柳予安焦急地在外踱步,听着房里黎妃痛苦的叫声。
“她妈的,这算什么事儿啊!让我陪我情敌生孩子?这世上有比我更善良的男人吗!”
柳予安气不打一处来。
“啊———”黎妃又一声惨叫。
“黎儿,撑住啊!加把劲儿!”
柳予安还是忍不住在房外打气道。
“是龙子——”
接生婆欣喜若狂,柳予安也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地上扬了嘴角。
太医说可以进去了后,柳予安神色有点不自然,他觉得自己在这喜庆的地方反倒是有点多余。
“皇后娘娘。”翠嫔妹妹跑了出来,“黎妃娘娘说想见您。”
柳予安神色微怔,走了进去。
他眼神有些飘忽:“干......干嘛?炫耀你能生孩子吗?”
黎妃看了看柳予安局促的模样,喃喃道:“谢谢。”
柳予安抬头一怔:“有,有什么好谢的!”随即偏过头去,连头发丝儿都透露着傲娇。
“你想抱抱孩子吗?”
柳予安闻声一回头,脸红扑扑的,眼里难掩地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真的可以吗……”
“皇上驾到——”杜伯儒几乎是随着太监说的第一个字就如疾风般焦急地踏了进来。
进来第一眼,便看到柳予安一脸慈爱地抱着怀中的小婴儿,和一旁的黎妃其乐融融。
杜伯儒皱了皱眉,反倒是有点吃醋。
“陛下......”黎妃想请安。
“爱妃不必。辛苦了。”杜伯儒赶紧一个箭步上去让黎妃躺好。
柳予安向来是不拘小节的,从来不搞请安这么麻烦的一套。他只是听见“爱妃”两个字的时候,不经意地皱了眉,随即冷冷瞥了杜伯儒一眼:“你对自己的宝贝儿子都不热情点儿,还要我来照顾黎妃......”
杜伯儒用宽厚的手掌抚了抚柳予安的额头:“辛苦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予安。”
柳予安一时有点儿恍惚,杜伯儒那双年少的,有劲的手,这些年来也逐渐起上了厚茧,有了些疤痕。
再看看杜伯儒如今的脸庞,虽还是有些少年心气,但是轮廓已经出落得棱角分明,更有锐气,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自己竟然已经和杜伯儒在一起这么久了吗?
黎妃倒也不恼杜伯儒这时候的重点竟然是柳予安,她一向不争不抢,不卑不亢。
她早已接受了自己只是父亲在官场上送进皇宫的牺牲品。
她也始终清晰地记得那晚,在她努力忍受第一次的痛楚的时候,后颈滴上了杜伯儒滚烫的眼泪。
“予安,予安......”他在她背后失神地喊道。
在柳予安恍惚的时候,杜伯儒接过了孩子。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弱小可爱的生命,显得局促又欣喜。
“陛下别紧张......”黎妃看着杜伯儒像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轻轻笑道。
“我们的孩子,当然要小心......”杜伯儒呢喃道,声音轻得像是生怕叨扰到孩子。
柳予安知道这里不需要自己了,悄悄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身后杜伯儒和黎妃对着孩子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