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吧，那岂不是被他看见了丑样子。
“你好，我想点一杯雪顶。”
“你好？”
钟意回过神，羞耻让她想遁地逃跑。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事的，自己带着口罩，他不会认出来的，而且他也不认识她。
手指在屏幕熟练的点击。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钟意听见自己自动放轻的嗓音，像是怕吓走什么似的。透着隐约不安和小心翼翼的感觉。
“没有。”面前的少年轻轻蹙眉。
钟意以为自己惹人烦，又在心里一阵懊恼。“有会员吗？带包还是在这喝？”
“有会员，在这喝。”
钟意点头，对方支付完后。她迅速转身。
冰块舀少一点好了，这样咖啡可以装多点，他喜欢吃冰淇淋吗？要不要给他也弄多一点。钟意在心里默默想着，手下速度不变。
把带着少女满满的关心的咖啡放到托盘上，对方朝她客气的点头。
“谢谢。”
钟意忍不住目光追随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他走到落地窗旁的座位就座。还好没有再往里走，不然她就看不见了。
他为什么回来呢？她好奇的收回目光。
这几天她值班总是能碰到他，总是在客人流量少的时候出现，点一个蛋挞或者一杯咖啡。喜欢坐在落地窗，安安静静拿出笔记本或者书本。光从外面爬进来，将他瘦削的侧脸轻轻描绘。在眼窝投下淡淡暗色，柔软的唇带着粉。如果她要是能离他更近，说不定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绒毛。她多想做他骨节分明的手，随着他行走。说不定哪些时候，能够摸一摸柔软的发，多情的眉眼，高挺的鼻，涂抹蜜糖的唇。或者拂过坚实的胸肌，漫步到腹部，按捏着大腿。她对他充满欲望的想法，或许是太过渴望。情感是真挚，单纯，热烈的，并不带着性的多彩。
他给她感觉很似曾相识，让她忍不住靠近。
通过这些天的偷看，她很好奇他在做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借口和机会可以和他说话，或者靠近他。
所以不管他为什么来，她很高兴能看见他。
喜欢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哪怕讲几句话。她也能像木心笔下的云雀一样，叫上一整天。
临近下班时候，他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高挑的身影从她面前掠过，她太专注也太贪婪地看着对方了以至于员工林姐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也没应声。
“小钟你看什么呢？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啊？”钟意一头雾水，“对不起林姐，我刚刚在想心事。您要不再讲一遍。”
“现在的小年轻就是这个样啊。”林姐用眼神嗔怪她，“我说，小钟你要好好读书啊。”
林姐这是在敲打她，最近确实跑店里值班勤了。
“嗯嗯我会的。”钟意点头，心下却是一片平静。
“小钟你现在年轻，漂亮。来这种服务业挣挣零花就算了，千万别把这个当正业。我在这个行业也做久了，媳妇有熬成婆吗？别到时候像我这样，衣服衣服眼馋，口红包包一个也不舍得买。这样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
“林姐…”
“我就是挖苦自己，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钟意换回便服，走出快餐店。她摘下口罩，深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闷热干燥的环境混着很多汗的咸味，也因为靠近快餐店掺杂着油炸的香气。
她凝视天空，已经出现一轮弯月。
今日是她打工的第十五天，自从知道家里负巨债后她便走出校园的象牙塔。她想着林姐今天的话，也回味着自己的遭遇。
她能怎么办呢？生活突发变数，一日好梦后跌入困境的经历又不是人人可体会。父亲在电话那头的沉默，击破她支手摘星辰的高楼。她那天是冷静的，挂完电话立刻收拾好一堆贵重的闲置品倒卖二手。她想过自己会压着按键记钱过日子，却没想到这种体验被命运提前砸中。
学费有奖学金可以抵消，生活费不能再向家里要。她开始节俭，也不再参与她们谈论最新出的纪梵希或雅诗兰黛。她的目光盯着一餐一饭，更盯着奖学金。有时候放松自己，她会看看心上人。在她还富裕时她就不敢靠近，此刻她落魄穷酸时更只是远远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