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赶来的护士以为叔叔犯病了,便去扶叔叔却被叔叔的一只手欣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又以为叔叔被医生的一番话吓疯了,急忙爬起来,抓起摔掉的帽子,夺门而去。
叔叔顺手将枕头砸在地上,开始以脑袋在床上一下一下地撞击。
当护士再次淡定地出现在叔叔床前时,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大卦,手里拿着镇定剂针筒的医生。
医生近身想安抚叔叔,被叔叔的一只脚揣中腹部,疼得扔掉针筒,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握着痛处,龇牙咧嘴的半天不说话。
在他不经意间瞟到我叔叔紫红色的脸时,他腰部的疼痛忽然不是那么痛了。
叔叔面容扭曲,双眼红肿,泪水如泉涌般往下流。
眼前这个大男人,居然哭得如此张牙舞爪、惊天动地。
医生愣在床前,既同情又感到好笑。
当叔叔停止最后一次抽泣时,当遮住眼球的浓雾消散时,他便看到了医生那掩饰不住嘲哢的表情。
叔叔没有怪他,像医生这种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住着单位分配的房子,衣食无忧的人,是无法体会叔叔内心的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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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依仗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对病人肆无忌惮的掠夺。
有的人一年的工资交到他们手里,只消一天,那钞票便改了名换了姓,如石沉大海,不冒一个水泡。
叔叔这一住院就是十几天,微薄的积蓄几乎已经花得七七八八,病情却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有继续恶化的征兆。
这使叔叔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也许,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如果流泪,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深爱的女人,就是因为他对人生彻底的绝望了。
叔叔痛哭,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而是想到等自己死后一家子的命运会变得多么悲惨。
“算了……算了……”这两个字叔叔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既然怎么治都治不好,不如把钱留下来做为自己死后婆娘和娃儿们的生活费。”叔叔想。
于是,叔叔便不顾杨津民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以后,叔叔就坐着杨津民的轿车,回到了久违的家乡。
之后他才知道,在自己住院后的第二天,井底发生了瓦丝爆炸,当班下井的五十七人全部遇难。
由于矿厂是私人老板,而且还属于无证开采,又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故,为了逃避罪责,黑心的老板带着老婆孩子,携着工人们的血汗钱,逃到国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