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胆小鬼。”
“胆小鬼不长我这样,谢谢。”
“啧,麻烦。”
俩人边斗嘴边在一处闲置的桌前坐了,黑无常变戏法似的将旁桌的酒壶变了过来,倒了半杯推给白无常:“老白,你酒量不好,就少喝点,啊。”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白无常看看面前那半杯酒,又看看黑无常,神色莫名。
黑无常一连喝了四五杯才停下来,看着白无常奇道:“老白,你怎么不喝?”
白无常举起酒杯小嘬了一口,一双星眸盯着黑无常,慢悠悠道:“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酒量不好。”
黑无常手上一顿,讪讪笑道:“嗨,老白,咱俩黄金搭档多少年了,这点小事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从受任这份差事以来,从未饮过酒。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我猜的!你看你这模样,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哪像是笑看酒场千杯少的人啊?嘿嘿,是吧?”黑无常捂着脑袋哀嚎,“哎哎,喝得太急了,我头好疼......”
白无常眼中寒光闪过,正要说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片喝彩声。
原来是那大戏唱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台下人纷纷鼓掌叫好。
黑无常似松了一口气,忙道:“呦,叫叫嚷嚷的,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白无常也不再追问,向那戏台望去。
慢慢地,两人的脸色都开始变了。
台上的人挥袖转身,咿咿呀呀,唱的竟是一出《无常鬼》。
大戏唱到尾声,两人听得清楚。
那戏文里唱到:
这世上本无黑无常,只有那为爱所困殒身殉情的糊涂郎。
修长的手指捻着瓷杯,长久静默后,白无常淡淡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故事。”他像是轻叹了一口气。“为爱所困?”那双好看的眼睛瞧着黑无常,并无多少探究神色,缓缓又是一问,“为何人殉情?”
黑无常一怔,打了个哈哈道:“这都过了千年了,早记不清了。”
白无常盯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难得认真地看了许久,微微一笑:“果真糊涂。”
黑无常挠挠头,亦难得的有了几分窘迫。
不过也只片刻间。
他斜睨了对方一眼,翘着兰花指娇滴滴道:“说谁糊涂呢?人家机灵着呢。”
那一眼含嗔带笑,媚态丛生,好不......恶心。
白无常刚饮下的一口酒顷刻又喷了出来,一边咳一边不跌点头:“咳咳,你可......咳咳......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坐在对面的黑无常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
三更时分的大路上,迎面飘来三个黑影。
黑无常一只小指牵着勾魂锁,另一头是嚎啕不止的员外郎。黑无常烦躁地又踹了他一脚,边骂边恐吓。
“喂!我说老头,哭哭哭哭个没完了是吧?年纪一大把了丢不丢人?我警告你啊,再哭我就......我就......”正好几头野狼从旁边跑过,“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啼哭声戛然而止。
“呦,这么害怕么?可真有意思,你连我堂堂鬼差都不怕,竟然害怕几只野狼?”
王员外吓得瑟瑟发抖:“我们镇上世代流传着一个轶闻,我......我也是听老人说的,说很久以前闹过狼妖,一夜之间把镇子上的人全杀了......死状极惨......”
黑无常一怔,却听那人战战兢兢又继续说道:“传闻只有一个姓叶的孤儿进山采药迷了路,才幸免于难。可是例了不久那个孤儿也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一直沉默的白无常突然开口。
“这个......有人说他是被狼妖杀了,也有人说他是病死了,还有人说......他是殉——”
“哎老头,快看,咱们到家了!”黑无常指着高高耸立的阎王殿,“来,别废话了,赶紧走,你马上就可以享受岩浆温泉浴了!记住了啊,到了十八层直接报我的名,给你半价优惠呦!”
王员外顿时吓得肝胆欲裂,嘴都合不上了。黑无常干脆扯着他的衣服向阎王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