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姨妈家的快乐
玉米地里我和姨妈上下挺动 农村妈姨和我的长篇故事
在姨妈家住的日子是快乐的。我1970年在昔阳的工厂实训,妹妹1976年在昔阳老家的插队,时不时来往姨妈家小住。我印象在姨家妈住的最长时间的是1970年,前后有两次,那年我16周岁,70年过年后,大概是三月份左右,大嫂把我带回昔阳老家玩儿,因为大嫂还要在县城上班,就把我放到离县城约5公里的闫庄窝村姨妈家,这是我第一次远离父母,也是我第一次在农村住了这么长时间,我像脱开绳索的风筝,一个人好好快活快活地玩儿一段时间。
姨妈的家在昔阳县城东南的大寨乡闫庄窝村,闫庄窝村不算小,在昔阳特有的山圪梁梁上,这里空气清新,民风淳朴,按现在的话来说,特适合宜居,早上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往村里望去,炊烟袅袅,鸡鸣狗吠,牛羊哞哞,空气中弥漫着炊烟、柴草、牛羊粪混杂的气味,村庄周围是一片片一层一层梯田,在一年四季中变换着金黄,墨绿、土黄,白雪的颜色。一派北方山区的田园风光。
在闫庄窝的日子里,姨妈尽其农村家的条件对我生活照料,我住的是冬暖夏凉石头砌成的大窑洞,冬春交季睡的是地火烧的热炕头,每天吃的是玉米面糊糊、豆子玉米混杂面“抿格斗”或老家俗称的“假豆腐”粗面条,吃菜就是黑酸菜,干萝卜丝。干豆角,我白天有时在村边和附近的山庄窝铺瞎逛游玩儿,有时跟上在农田里干农活的表兄们在旷野农田玩耍,如果呆在家里,那就是听听挂在窑洞里的喇叭匣子定时开播的县有线广播,还找了若干苏联小说阅读,偶尔拿起二表兄当民兵配发挂在家里的美式冲锋抢比划一下姿势玩玩儿。
记忆很深的是,经常和一个与姨家相邻的看果园老头聊天侃大山,据说那个老头是一个解放前的知识分子,读过大学,他对国共历史和国共各个时期的领导人如数家珍,那时的我觉得他知道的知识太多了,很崇拜他,尤其是他一手绝对高超的园艺技术,让他这个因为成份是地主而被遣送会老家劳动改造的老头,有了一个较为轻松较为受人尊重的生存地位和空间,他常常邀我到果园玩儿,摘苹果给我吃,我同年参加工作后不久回姨妈家时,专门又找了他,他让我在果园里任意采摘苹果,装了满满一挎包,以至于在过去多少年后,闫庄窝姨妈家这段巧遇和苹果园的芬芳竟成了我一辈子难以忘怀的记忆。
上班后,我到了化肥厂工作,恰好实训又在昔阳氮肥厂,一年当中,第二次回到了昔阳,知道我不会料理自己,母亲告诉我有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事需要帮助就到姨妈家去,所以偶尔礼拜天去姨妈家兜上一圈吃个农家饭也是常事,记得有件至今想起来滑稽的事,时至冬日,不会洗被褥的我,把洗好的被单湿漉漉的就卷巴卷吧放在挎包里,肩后背上被子到姨家,想让姨妈给把拆洗后的被子缝好,结果洗过的被单在挎包里被揉的褶皱不堪,冻成了冰坨子,又脏了,姨妈只好重洗吧,那时村里没有自来水,恰好两个表哥都到田里干活了,姨妈说,俺孩会不会担水?好胜心强的我说会呀,我在家里担过水的,那时的农村缺水,闫庄窝的甜水井在村外的一个山沟里,来回一趟总有三四里的上坡和下坡路,更要命的是在井里取水对我这个用惯自来水的城里孩子来说,简直是一次生死考验,数九寒冬,水井口结满了亮晶晶光滑滑的冰,我在上面站都站不稳,我看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站在井口,探头望了一下深深的井里,吓的我只发怵,实在没办法了,拿起井绳拴好水桶小心翼翼放到井里,我原来是看过人家取水的,会取水的人一般握住井绳把水桶放到在井里荡一个来回就取满水了,然后手到手拽着井绳把水桶提上来,而我怕井绳把我再拽到井里或滑到井里,不敢再往井边走,看也不看,胡乱晃荡了几下,装了半桶水离着井口老远的地方就往上拽,结果拽到半道央,井绳和井口的摩擦力增大,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这可怎么好呀,无助的我,总算盼到了一个赶着毛驴车拉水的粉条坊的老乡才帮我在井里取上水,我挑上水走了三四里上下坡的路,也不会换肩,泼泼洒洒,水挑到姨妈家只剩下半桶了,姨妈听粉条坊的老乡说过我挑水的前后后又好笑又心疼,再也不敢用我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