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他是活该。我俩却躺着中了抢。看样子我们今天是进不了门了,这十八层毕竟还有一家拍电影的老张,我们可不能让他家里人看笑话。走,咱们兄弟喝两杯去。”
二
赵大和老宋分别后,晚上差不多到了11点,反正不知道往哪里去。便趁着醉意信马由缰。街上到处灯红酒绿,车辆川流不息。赵大酒量不大,平时不大喝酒,今天喝了几杯猫尿,便头晕乎乎地,老在北门口打转。
阿波罗商场里传出著名歌手那英的名曲《白天不懂夜的黑》:
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只在黎明混着夜色时/才有浅浅重叠的片刻⋯⋯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这是一首老歌,1995年风靡全国,此时经那英一唱,歌词里好像有两个人在纠缠、在翻滚,这种感觉一直渗到赵大的心底。他忽然酒醒了大半,想起了小保姆。
自从被老婆赶出家门后,就一直没想过小保姆。此刻想起,恨意难消。这小妮子,我对你那么好。你看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哪一样不是我偷偷给你买的,居然背着我找老王和老宋。不想也罢,赵大狠狠地踢了一下旁边的垃圾桶,结果脚痛得他嗷嗷直叫。赵大于是发誓要忘掉小保姆。
嘀嘀嗒、嘀嘀嗒⋯⋯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赵大用力按了接听键。咬牙切齿地说:喂,是哪个。”他此刻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仇人。
“是我呀,李芳芳!”
“噢,是芳芳喔一一!怎么不用我给你买的iPhone7呢?”听到那嗲嗲的声音,赵大早忘了刚才发的誓。
“大姐把我赶出来时,只差把我身上的内衣短裤都扒了,还有什么手机呀一一!”小保姆故意把“呀”字拖得很长,但是赵大一点也不觉得多余,狠不得能捉住那吴侬软语,在腰间缠绕三圈。
“那你这个月的工资,大姐也还没给你吧!”赵大一想到小保姆此刻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流落街头,想到她在寒风中楚楚动人的样子,不禁万分怜爱,“芳芳,你在哪?我来拿钱给你!”
“好吧,我在瑞高大酒店门口等你。钱就算了。”
瑞高酒店五楼,音乐咖啡厅里正播放着瑞士女钢琴家布兰卡尔德的曲子,灯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畅,温暖,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赵大与小保姆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说话。小保姆用两根白葱般的手指捏着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杯子里便形成了漩涡。赵大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一下子吸进了这漩涡。
“你还好吧?我对不起你。”
小保姆一句话把正在漩涡里挣扎的赵大拉上了岸。只见她左手端着杯子,用嘴轻轻地啜了一口。眼睛没看咖啡,却定定地望着他。
“还好啊,我没什么。”赵大学西方人故意一耸肩,双手一摊。
“骗谁,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赵大这才想起了过往,拿出用信封包好的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小保姆面前:“这是补偿你的一万块。”
“一万块?未免太少了点吧!”小保姆一声冷笑。
这一笑惊得赵大四周张望。还好,一个个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人关注他俩。“这已经是我所有的私房钱了。”赵大双手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保姆扑哧一笑:“瞧你,当真了!看你那傻傻的样子。”小保姆把钱推过来,歪着脑袋说,“你仔细瞧瞧,谁家里会有这么乖致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