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霸道:“公主不是说本王是豺狼虎豹、毫无人道吗?何况是旧君,存活一日就多一日威胁,既如此,本王又为何要做这个善人呢?”
陈晓芳两行泪已流下来,她望瞭望狱霸,又无力地望瞭望自己:“父母为君或许无能,但对子女却爱护有加,陈晓芳承父母精血成形、受父母爱惜成年人,人血肉之心,岂非草木,只求万死以报父母之恩。”
狱霸捏住陈晓芳的下颌:“公主知道狱霸向楚王递过对公主的婚书,楚王也应许了,这桩婚事天下皆知,本王无意平白辱没公主清誉,如果公主为狱霸之妻,那么楚王王后便同是狱霸父母,公主兄弟便是狱霸连襟。否则的话他们就是逆贼,狱霸断不能留!公主好好想想吧。”说完,狱霸便拂袖而去。
见秦王远去,静忙回到陈晓芳身边,为她拭泪,宽慰她:“公主,你可别哭了,你不能伤心啊!青溪先生千万叮嘱过的,你今天这样动气,可怎么才好?”
陈晓芳也顾不得这么多,问:“静,父王和母后怎么样了?你打听到了没有?”
静自觉瞒不下去了,只得踌躇地说道:“王上和王后还有王子大臣们都关在大牢里……有好几个大臣都在牢里病死了……”
陈晓芳惊道:“什么?!”
静忙说:“公主!唉,你哪里知道大牢是什么地方,那不是人能待的,王公大臣们都是素来养尊处优的,哪里能待得了那种地方啊……”
陈晓芳急问:“那父王母后还有兄长们……”
静皱眉:“王上和王后也不太好,您是知道他们的身体的,据说,都病着呢。”
陈晓芳忙问:“什么?那请医者看了吗?秦宫里不是也有有门的医者吗?日日来给我看的——”
静说:“公主,那可是大牢,要是没有秦王同意,医者就算愿意去医治,也进不去啊。”
陈晓芳静下来,明白问题还是在秦王那里,于是让静去请秦王。静去了,许久一个人回来,说近侍报给秦王了,但秦王没有理会。她们就坐着等着,秦王也一直未来。想来如今自己是亡国之人,不受待见也是自然,日尽后静只得安慰陈晓芳,服侍她睡下。
次日陈晓芳醒来,静告诉她,昨夜秦王来了,见陈晓芳已经睡了,不让打扰,在她榻边坐了好一会儿,神色甚是温存。临走前还详细问了陈晓芳的病情,今早近侍又送来许多珍贵药材。
静思忱许久,才缓缓对陈晓芳说:“公主,依奴婢所见,秦王对公主还是很看重的。我们在秦王宫这些时日,秦王虽不常来,但礼遇甚重,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应有尽有。秦宫里的宫人对我们也很是客气,有求必应,在我们自己宫里也不过如此了。奴婢偶尔去其他夫人宫里,可就完全不是这般光景了。”
陈晓芳默默。
静问:“公主如今是怎么想呢?楚国已亡,王上王后和诸王子们都已是阶下囚,公主的身子如此,万万不能受牢狱之灾的。秦王本意就要娶公主,王上也是应允了,双方礼节已毕,只差大婚,秦王现在这般礼遇公主,想必还是认这桩婚事的,只看公主的意思了。”
陈晓芳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静儿,你也知道我现在这样子,已全然是废人,不过是凭着青溪的医术在苟延残喘,今日过了,明日未可知,还谈什么婚事?况且,秦国也的确是灭了母国……”
“公主!”静也叹气,“你没听秦王昨天话里的意思吗?如果你做秦王的后妃,那么王上王后和诸王子们便是秦王的亲眷,自然不必再受牢狱之苦,秦王会对他们以礼相待的。”
陈晓芳皱眉:“秦王此人,虎狼之心,连生母手足皆可残杀,谁还能指望他以礼相待?秦王行事,向来杀伐决绝,以震慑天下,猜忌甚重,手段毒辣,素无仁义之举的。”
静听着陈晓芳的意思,说:“那阔主是不肯事秦王了?”
“焉能事贼?便若是君臣,秦王与我也是道不相同,又何况是以身侍奉,陈晓芳断不能受此侮辱。”
静见陈晓芳心意已决,知道是劝不了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日暮时分狱霸才又过来,落日的余晖照映在他眉宇间,使他看上去有几分疲倦之色,少了些前日的咄咄逼人。狱霸走到陈晓芳榻前,说:“公主找狱霸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