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苍沐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他将他扶起,真气自他体内输入进那具随时要倒下的身体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一口淤血吐出,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他终于可以在别人外力的作用下,自己调息伤势。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点力气,苍沐伸出手推了总裁一把:“红螺……杨婆婆……追……还……还来的及……”,因为说话剧烈的喘息,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有血渗出。

“你快闭嘴吧,你再说话真的就要命丧此处了,安静别吵,快点调戏,我好带你下山治疗。”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暗暗加快了真气的输入,听他说起红螺,内心不由又添了几分烦愁:山下,那袭再度错过的红衣应该此刻还未走远,而山上,这里坐着的是为救自己一次又一次性命危在旦夕的朋友,一边是此生的挚爱、一边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孰轻孰重?又该如何去留?若是说刚才他救人心切无心多思,那么此刻见到苍沐回转,他竟觉得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卡住了他的脖颈,让他窒息,无数思虑,无数的情绪,此刻在心里爆发,刹那间那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压垮了他的精神,几乎要将他的心撕裂开来。
“总裁,你再这样,我们俩都要静脉错乱,走火入魔了,咳咳……”苍沐感觉到总裁的气息已经乱成一团,他出声提醒。
总裁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急忙将内力撤出,自己也在一旁打坐,压制心魔。还好两个人都是从白镜门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这历经磨砺的身体复原的比普通人要快很多。
“不用管我了,我死不了的,你快去追红螺吧,此刻应该还来的及。”苍沐昏死之前见到杨婆婆将红螺带走,他想阻止可身体却不允许。
“你以为我不想追吗?就你现在这样的伤势,我若留你一人在这里,你还会有命活着下山?你个……”他的话到嘴边戛然而止,他很想骂他,可该骂他什么?骂他为了兄弟从煜王城单抢匹马跑到这祭魂山?还是该骂他又一次在生死关头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让自己还活着?他终是叹了声气,用手搭上苍沐的手腕处,感受到他气息已经渐渐平稳,想扶起他,可苍沐却没有打算要起来的意思。
他斜着眼,看着身边这个一路与自己走过来的兄弟,开口道“总裁,我看着杨婆婆不像是要带红螺回白镜门的样子,你若是不追上去,怕是……”
“你闭嘴,你还有力气说话?能站起来吗,我带你下山去找大夫,再耽误神仙也救不了你。”总裁皱起了眉,打断了苍沐的话,用力去将他扶起,苍沐在总裁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起身,他把所有重力都依靠在了身边这个人的身上,他是真的伤的很重,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然想,若有一坛好酒与身边之人豪饮一场该又多好,想到此处他竟然笑了起来,总裁莫名看着他的笑,用尽全力支撑着他向山下走去……
夕阳西下,光线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的深远悠长,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扶持,搀扶,依靠着一步一步的走着。到山脚之下,两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望向山顶处,四目相对,各自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前行……
祭魂山另一侧,马车中杨婆婆看着怀里还在昏迷的红螺,用已经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怀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到了脸上传来的温暖,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缓缓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睛,一阵箫声自马车外响起……
几日后夜里,月朗星稀,林荫路上,两匹宝马飞驰而过,白衣青年时不时望向身侧的黑衣人,那人似有伤在身,手中握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京城有变,盼速至”,就这七个字让他们两人就这样马不停蹄的又踏上新征程,总裁十分清楚苍沐的伤势,他怎能放心让他这样一人去往京城。夏天的风带着炙热吹在脸上,似有东西迷了眼睛,总裁用手揉了揉,抬起头望向天空,那红衣女子的脸又再一次浮现眼前,红螺啊,两年多了下一次又该去往何处寻呢?自古情义两难全,种种取舍非我之愿,却也只能如此。飞身上马向京城迈出第一步之时,他就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追逐的梦想又一次破碎,他与他终是无法拜托命运这双手的摆布,这一路向前,有些东西或许真的再也找不回来,可他们却不能停住脚步,因为在追求和梦想之上,还有兄弟,还有家国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