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般,他俩同时起身,往外跨出两步,面对面站好,然后突然发力,无保留地挥拳砸向对方的脑袋。很快,就演变成一场激烈的肉搏战。
林白到时,转盘外围已聚拢了大批闲人,他们天生就是看热闹的好手,骨子里流淌着幸灾乐祸的血液。
“没事吧。”孙媛担忧地问。
林白刚想回答,从那群围观者中忽然爆发出恐惧的叫喊,随即,人们惊慌失措地往四处逃去。
借着这个空当,林白终于看清引发这场喧闹的主角,两人浑身浴血,状如地狱修罗,透着股森然的戾气。
其中身材较为健硕的男人,竟单手高举重达千斤的方鼎,他缓慢转动着身子,像是快要停止的陀螺,正犹豫要倒向哪边。
林白心猛地一提,他快速地往右打转,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往距离最近的岔道拐去。
谁料车子刚调转好头,身后就传来巨响,那是青铜鼎从高空坠落,与金属碰撞发出的死亡之音。
嚎叫与哭喊,混乱与冲撞,交通系统濒临瘫痪,远处隐约传来警车的“呜哇”长调,再回首,肇事者已消失不见。
转过两个街区,林白的手臂才停止颤抖,韩月和孙媛也面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各自消化着劫后余生的苦涩。
“抱歉。”林白很愧疚。
“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异人。”
林白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韩月,她的神情愤怒而焦虑,待新闻播出后,大部分观众都会是这个样子。
世界到底怎么了?
一年前,毫无预兆,数以千计的人类成为幸运儿,开始了堪比猿猴进化为智人的第二次突变,逐渐觉醒了被称作“异能”的特殊能力,是为“异人”。
这究竟是神的礼物,还是恶魔的馈赠呢?
林白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在意识的控制下,掌心由粉白渐渐转为半透明,浅淡的纹路,似乎随时会隐没掉。
夏夜,闷热。绵延的车辆,迷离的霓虹,起伏的喇叭与人声,汗湿的短袖粘在后背,林白用力地踩踏单车。
下个路口,他拐进一条灯光黯淡的窄街,腐烂的气味弥漫,两侧的店铺大多漆黑,只零星几个晃荡着鬼影。
林白停在一座爬满青藤的石头屋前,他动作利索地放好车,显然是这里的熟客。
推门的瞬间,响起清脆的风铃,飒飒的,很有夏天的情调。
店里的客人廖廖,唯独蜡色的灯光充盈。红木柜台后面,坐着花白头发的老板,戴副老花镜,端着架势,正翻看一册漫画。
最角落的位置已有人在,桌上摆着两杯冰咖啡,以及精致的甜点——鸡蛋三明治和热松饼。
“蔡叔。”
蔡叔是个中年人,身形瘦削,穿着妥帖的西装,嘴角总含笑,和不修边幅的林白反差鲜明。
“该剪头发了。”
“是。”林白温顺地应着。
“吃点东西。上次任务,你完成的很漂亮。”
经蔡叔提醒,林白想起下午发生的意外,“云鼎转盘那事儿,您听说了吗?”
“有耳闻。”
现在他还心有余悸,“能查出身份吗?”
蔡叔瞧出林白的急切,安慰道:“对待恶人,组织绝不会手软,我们已经着手处理了。至于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奇地接过蔡叔递来的平板,屏幕显示的页面是一个百科词条,渐渐地,林白眉头紧皱,“狄墨……”
“他就是你下一个目标。”
林白惶然望向蔡叔,“这不对吧。”
蔡叔无奈地耸肩,表情古怪地问道,“你还记得路西法吗?”
林白点头。
路西法是英国人,在九月二十七日他生日那天,催眠九百二十七人集体跳湖,并将整个过程录制下来传到网络,引起轩然大波。
那是精神系异能的首次亮相,开出一朵沾满鲜血的恶之花。
“狄墨也一样。”蔡叔苦笑道,“甚至要更加危险。”
林白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可还是推辞道:“换其他人去吧。”
“考虑到异能的特性,你是最合适的。而且,从路西法遗留的日记中,组织得到一条重要情报。”蔡叔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直系血亲可以免疫精神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