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是咋样从供销社里出来的,都早已不记得了!返回饲养棚的路上,他真想跳起来,唱起来,吼起来,妈妈的,舒服,比先前在那美人身上还舒服!妈妈的,老子的案子就快平反了,檔籍就快恢复了!悏复了檔籍,俺也能干上那革委会主任,或者再干上书.记啥的!俺官复原职了,俺那三根棍还愁说不上媳妇儿?甭看老大快三十了,照样他妈的用鞭子往家里赶媳妇儿!哼哼,妈妈的,到那时儿,东村头那年轻俊俏的小三媳妇儿,她还敢不沾俺的手儿?妈妈的,俺一天不造她三次也造她四次……
海船美美地想着,那血压是嗖嗖地往上窜,那心脏是咚咚地跳个不停,简直就像要升天成仙那种感觉!正高兴着,一抬头,革委会主任背着双手站在他面前。
“……主任,你你这是……”
“海船啊——”主任拖着长腔说,“你咋这么高兴啊?又去哪家舒服了吧?咹……?”
“看你说的,”海船心里骂一句:妈妈的,也不是你占着,村东头那小三媳妇能不让俺沾身?!脸上依旧笑呵呵地说,“主任说笑了,刚才俺去供销社买咸盐了。”说罢扬了扬手里提着的盐袋子。
“嘿嘿嘿……”主任笑过之后问道,“这一两天没见着一只大黄狗?”
“咋的,那是你的?”海船连顿儿都沒打,脱口而出。
“噢,这么说,你是知道底细啦?”主任紧逼一句。
“……”海船语塞了,想想那美人在身子底下那阵子还反复叮咛着,有点后悔了,妈妈的,人一高兴就啥也忘了。
“知情不报吗?”主任严厉起来,就像鸠山审王连举。
“……是是……”妈妈的,老子就快平反了,檔籍就快恢复了,说不准官复原职了,谁他妈怕谁啊!“是是……”很快海船的豪气又沉下去了,毕竟小国是相好的儿子,再说自个也吃狗肉来着。
“你觉得是残废就不敢动你吗?阶级斗争永远是无情的!”主任变了颜色。
“是是……”海船吞吞吐吐地嗫嚅着,妈妈的,看来不说还不成了,自个儿平反的事儿还得依靠主任哩,得罪了主任,被专政不说,平反就没影儿了!想到这里,他抬起缺了两节手指的左手朝深巷里指了指,“最里边的,你自个儿去看吧!”说罢,向饲养棚走去,沒有了刚才的精神头儿了。
中午,小国上山回家后还没吃上午饭,就被村里专政队的人召到了专政队部去了。那里有的,不比许云峰挨审哪啥子洞的家伙少。
二十出头的孩子,被打得鼻青眼肿,还掉了两颗门牙。专政队员们在小国家里翻出了那张黄狗皮。
傍晚时分,有人来告诉王淑卿小国的尸体在上泊子大口井里漂着。
小国是咋死的沒人知道。据专政队的人说,沒看好小国,他吓得去投井死了。
深巷里的邻居们帮着把小国的尸体打捞上来掩埋了。
王淑卿脸色傻白傻白的,她一声也没有哭。
小国过了百日后的一天,王淑卿将主任和海船请到了家里。
王淑卿做了八个菜,买了两瓶好酒,让主任坐在小饭桌的东边,海船坐在西边,她自己站在地上。
今天,她精心地打扮了自己:头发挽起来别在后脑上,耳朵两边各垂下一绺头发,愈发显得慵懒和撩拔人;上身穿着一件白底绿点的衬衣,领口下方的两颗扣子都没系上,隐约露出白白的胸脯儿,合身的衣服将那小细腰衬托得十分诱人;下身穿一条蓝色的锦纶筒裤,合体略紧的裤子把丰满的臀部勒得鼓胀而上翘,前边三角区处隐约透出清晰的轮廓。海船看见她这身打扮,眼睛都直勾勾的,恨不得立马霸王硬上弓。那主任也是忙得那眼睛上下乱窜,恨不得把她搂进怀里。两个骚男人都嫌对方此时是多余的人,恨不得想方设法将对方赶走。
王淑卿收拾停当后,一一为他们两人倒上了酒,然后自己也倒上了一盅儿,她笑吟吟地说道:
“主任,海船!俺今天请你们两个来,一是对你们表示感谢,二是有件大事告诉你们。俺明天就要走了,俺在莱阳找了个伴儿。主任是一村之主,俺得告诉你;海船呢,这些年来对俺照顾得体体贴贴的,也必须告诉你。为了表示感谢你们,俺不会喝酒,也要敬你们一盅,俺先干为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