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不会这么叫,今天写“老妈”是因为,相对同龄人我的老妈真的算是老了,我今年26周岁,老妈已经62岁了!
1.
老妈是山东人,在日照市的一个小山村里长大,姥姥家里有七个孩子,老妈排行老二。
老妈说,小时候特别想上学,总是趁姥姥不注意,偷偷跑出去上夜校,但每次刚跑出去没几米,回头便会看见姥姥拿着烧火棍一路狂追,老妈就只能乖乖的回家看孩子,三姨以下的姨和舅舅们,老妈都看过。就这样一连几年,没受过任何学校课程教育。因为不识字,年轻时没少吃亏!
稍微长大些,老妈就开始跟着生产队赚工分。早上三点钟起床去放牛,一路边走边唱,嗓子特别亮,同村的一位爷爷经常说,听见小二丫唱歌,那就是天晌了;
下午和大舅一起挑沙,十几岁的姑娘挑着满满两篮子沙子往山上走,听着就心疼,但妈妈每次回忆起来都很开心,还带点自豪的说:“我那时中午吃煎饼,你大舅吃七个,我吃八个。”生产队每人分一块豆腐,老妈和大舅吃一块,留一块给家里的姊妹们,不同的是姥姥给带的煎饼是两种,大舅的是白面做的,老妈的是糠做的。
2
爸爸和姥姥是一个村子的,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因为同姓,按辈分管姥姥叫姑姑,姥姥特别看中这个“侄子”,便准备把老妈嫁给他。
到了一个中间人家,年轻的姑娘小伙远远地见了一面,还有长辈在家,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回家到家,老妈说:“打死也不嫁,长得太丑,脸蛋子像个马蜂窝似的......”
自那之后,每提到老妈的婚事,姥姥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直到老妈妥协。
就这样,爸妈成了“对象儿”关系,那个年代确立了关系的两个年轻人,就只能等待父母之命结婚成家,两人几乎没有约会,没有交流。
没多久,爸爸就加入了闯关东的大军。
据说那时的山东因为饥荒饿死了很多人,大部分人是真的吃糠咽菜来充饥,而在东北,都能吃高考了老妈跟我睡宾馆 老妈宾馆里用身体给我解压上白面馒头,无数年轻人义无反顾地跑来建设北大荒。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姥姥居然让爷爷(注意是爷爷,不是姥爷)把老妈送到东北来,要坐整整三天三夜的火车,对她的二丫来说,是来到了一个除了刚刚定亲的那个陌生男人外没有任何认识人的地方,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没亲人,没什么文化,还要住到根本不熟悉的未婚夫的姨家寄人篱下,白天出去干活,回到家还要挑水、劈柴、洗三个表弟的衣服,经常吃不饱,半夜实在是饿到不行就起来啃萝卜...
每每听到老妈讲这些以前的经历,都觉得老妈吃了太多的苦,都会对姥姥心生怨恨,也会想说:“妈吗,下辈子我来当妈妈,您当女儿,我来好好保护您、疼爱您!”
3
和爸爸结婚后,生活虽不富裕,但也能吃饱了,日子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哥哥慢慢地长大。一个大晴天的中午,老妈在自家黄豆地干活,感觉很累,躺在豆秸上睡着了;
老爸看见了,就大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是”
“赶紧去打掉...”
“俺不,俺代要个闺女!”
以前只知道,在当时我是个不法分子,想要名正言顺地活下去,还需要向国家支付一笔巨款,但是还不曾想老爸居然曾经想要杀了我!呵呵!
那时的计划生育国策,不知搅碎了多少个受精卵!给无数妇女上了环、结了扎!二胎,工人下岗,农民交罚款,执行力度、方式,残忍无比。老妈快要显怀时,躲会山东老家生下了我!(关于计划生育,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看看莫言先生的作品《蛙》,看了之后感觉自己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能活在这世上原来这么不易!)
和哥哥一起上学的日子,家里也不宽裕,我们兄妹俩放假时,是父母最头疼的时候,因为两个孩子的学费。
一年十一放假,爸妈每天出去割豆子赚钱,有时还会带着哥哥,割了几天,老妈想"够老大的学费了,再干几天,就连源源的也够了。",就用尽全身力气,撅着屁股、低着头,不停地割,不停地割,当晚回家,又晕又吐,自那之后便得了一种叫眩晕症的病,每年都会犯上几次,每次犯了,我都想尽办法让老妈不那么难受;熬粥、敷凉毛巾、量血压、陪打针、端水送药,我只能做这些,但越做越觉得无能为力,然后就只会哭,“不哭,生病的时候你哭,就把我哭死了。”我就强忍回去,咽眼泪的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