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下舞台,回到桌子上,依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身边兄弟们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我缓了缓神,端起杯子,喝了一杯酒。苦荞酒没有苦味,却有满嘴的药味。
身边的涛子给我递过一根烟,虽然他知道我已经戒烟很久,给我点火的间隙说:“你现在还没放下”。“啊?”我错愕了下,“啊!”算作回答。我抽了一口,脑袋有些放空,在烟雾缭绕中,她的影子却变的愈加清晰。
二
新郎是我宿舍的兄弟,新娘是她宿舍的闺蜜。
我们相识在那一年暑假,我家远,便没有回,她家近也不乐意回。萌动的年纪让我们不经意间认识了彼此,开始我对她并未着意。我不是好学分子,身兼很多差事,无暇考虑其他,本是寒门子弟,对爱情也没有太多奢求,泛泛之交后便敬而远之。我修数学,自顾着自己的严谨,她修英语,偏爱她自己的浪漫。
她经常联系我,短信是最多的方式,随性的我也会把偶得的诗句与她分享,她虽然不甚通文字,回复的长短句却饱含热烈的情感,我身边不乏女孩子,对她的热情并没有在意。新学期开始,作为学生会主席,我的事情满满当当,校报和社团的事情也需要参加,与她联系就愈加的少了,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也不是对爱情没有想法,却只想能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更多的储备。我愈加不回,她的联系越多,情感的表达愈加直接,陕西姑娘的愣直,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某一日突然接到她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怯生生地向我问询,“我受伤了,在外面,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委屈的声音让人心动,我说好,便推着自行车赶到学校门口,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坐在公交站台上,右腿上包着纱布,腿上还有血迹。“你是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我小声的询问,稍有责怪之意。还没有说完,扑索索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面滚下来。我没见过在我面前哭的女孩子,一下子也无从安慰,愣着看她哭完,然后把她扶在单车的后座上带到医院,只能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转移着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询问受伤的原因。接下来的一周,每天定点骑着单车带她去医院换药,有多余时间的时候也会载着她在校园里面转几圈。
相处的时间多了,心里也没有累积太多的感情,她也不一定是我喜欢的类型。她的伤好了我又敬而远之。
我的日子是丰富的,即使闲暇下来也有丰富的安排。我会在清早背上干粮绕着学校的黄土高坡溜达,在武陵源上看帝王将相的陵寝,去念围绕这帝王陵寝而葬的普通民众的墓碑上的文字;去看黄土高原上被历史冲刷的千沟万壑;去捡拾散落一地的酸枣和文化碎片……即使不出校园,我也愿独自一人在花架下,在藤蔓前,在水边静坐,什么也不想。
秋天悄无声息的来了,却没有悄无声息的走。不经意的一天晚上我们不经意的又相遇在校园,他左手中提着一包吃的,右手提着一壶开水。我看见了她,她冲着我笑,我也对她笑。没注意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我们想要说话,边上的女孩子竟抢在我们之前开口了。“学长你好,在这遇到你太开心了,你干什么呢?”我被问的突兀,“我买包泡面回去吃,你们怎么在一起啊”,我指着他们俩,说话的不是别人,是我们系的同学,她进校第一天是我接待的。“我们之前是一个学校的,之前就认识”,她微微一笑,与我之前所见稍有变化。学妹是个爱聊之人,一时却脱不了身。说话的时候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我,那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我不知她是否看到了我脸上的羞涩。临走的时候她把一整包火腿肠都送给了我,临了给我说,“这么美的月色,不看太可惜了。”
学妹和其他人在她的面前对我的夸赞让她更加坚持。在月色的映衬下,我的心也变的柔软,我也想看看这个女孩子的坚持,在有月亮的时候我们开始在校园里面徘徊,我看月亮,她看我;她看月亮,我看她;我看她,她也看我,我们一起看月亮……
三
婚礼仪式进行到了尾声,去接受新娘手捧花的只有一个女孩子,新娘把满满的祝福都给了这个姑娘。这个姑娘是新娘宿舍闺蜜之一,这样年岁还没有成家的已经所剩无几了,她独得了所有的祝福。姑娘落座,我们一起起哄。桌子上我们宿舍的五个人,他们宿舍的四个人,唯独她没有来。她不来,我是想到了的,却还是不免失落。虽然十年未见,大家却依然熟络,除了不停的爆料外便是无休止的起哄。只是对于我,大家都在微妙地避开那个话题,落座以来,没有人问为什么她没有来,却也没有人说关于她的信息。大家不想在此刻让我勾起那段回忆,但是此情此景我却哪里能抽离出来。